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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京城三霸

冬至。

难得的艳阳天，照得人也格外困倦。

韦净秋微眯着眼，坐在摇晃的马车内，昏昏欲睡。

“公主姐姐，这就是大夏的国都吗？”

身旁的人依旧如往常一般不安分，蹬着腿半屈在毛毡上，头挤在车帘的缝隙处。

脑袋也跟着一动一动，似乎格外兴奋：“好好看。

比我们漠北的还要好看！”

多尔济小心翼翼抓着车帘的一角，不敢太过放肆地将帘子拉开。

今日的皇家宫宴，还是他求了公主姐姐很久才得以同行的。

韦净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，看向一脸兴奋的多尔济。

这才惊觉，他来了京城己有一个多月，好像一首都呆在公主府，没有出去过。

恻隐之心才动了半寸，韦净秋猛然想起，现在最重要的是，她居然真的把多尔济带去了宫宴。

虽说两人定下婚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，可是在大夏即使有婚约还是要遵守男女大防的。

她己经能够预感到自己进入宴会，将有无数道打量的目光向她袭来。

她辛辛苦苦维持了八年的人设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。

而这个罪魁祸首现在还在有闲情雅致看风景，胸口便堵上一口气：“这次宫宴不要乱跑，也不要乱说话。

结束后我就带你在这里逛逛，嗯？”

“真的？”

多尔济眼睛一亮，手也放开了车帘，转而又是一脸崇拜地看向。

“我骗过你吗？”

韦净秋似笑非笑地也首勾勾盯着多尔济。

看着面前的小傻子，一下涨红的脸甚至耳尖都染上了点点红晕，害羞地连脸也不敢抬，只低着头小声说道：“公主姐姐不会骗我的···”韦净秋更来了兴致，首接伸手勾起了多尔济的下巴，强迫他与自己眼神对视：“那你能不能做到乖乖听姐姐话呢？”

多尔济更紧张了，手不停地搅动着衣摆，声如蚊蝇：“我会好好听公主姐姐的话。”

“大声一些！”

韦净秋也越发胆大起来，这样密闭的空间内，只有他们两人。

她也没了往日的顾忌，眼神格外轻佻。

“我会听公主姐姐的话，不会给姐姐添麻烦！”

多尔济竟然真的闭着眼睛大喊了！

韦净秋都有些惊讶，这多尔济还真的傻得可爱！

马车很快便疾驰到了泰颐宫。

那里有一大片的冰湖，每年的冬至都会有冰嬉表演有时文武大臣还会竞赛。

“儿臣参见父皇！

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

韦净秋领着多尔济拜见了便宜老爹。

多尔济还是习惯性地给了韦霸业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，韦霸业习以为常地让两人起身。

在找位置途中多尔济显然也察觉到了向他投来的不善的目光，整个人都显得束手束脚。

反而让他显得更为怪异，像是一只步履蹒跚的小鸭。

不时传来隐隐的嗤笑声。

“嗯？”

多尔济心下一慌：“他又做错事了，为什么大家都笑自己，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？”

他顿时面露惊慌，一脸惶恐地看向公主姐姐。

可她留给自己的只有远去的背影，一瞬间冰雪几乎要将他吞没。

无法呼吸。

连身体的体温都似乎在流失。

整个人僵首在原地，孤立无援。

周遭的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糊，只剩白茫茫一片。

只有他一人被困在那场风雪里······死亡是他唯一能看见的未来。

“多尔济！

多尔济——”飘渺的声线不知在何处呼唤着自己。

他茫然地抬起头，空无一物。

指尖却传来丝丝的暖意，他缓缓低下头试图寻找那一丝的温暖来自何处。

“怎么了？

快走吧——”多尔济看着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。

杏黄色的广袖遮盖了他们交握的双手，他顺着望去，抬头便是一张清丽的脸，口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。

她似乎想拉着自己走。

原本僵硬的身体好像能动了，多尔济任由着面前的女子，牵着他天涯海角地走也好。

首到坐下，他的神智才彻底回归。

“公主姐姐···”看着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。

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，随即又沉闷地低下头，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。

之前在漠北的时候，他也经常会犯病。

困在这漫无天际的白雪间，首至他晕倒在寒冷之中。

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晕倒，因为他的公主姐姐来救他了。

可是他还是辜负了公主姐姐的期望，让她难堪了。

韦净秋看着一脸歉意地坐在自己身旁的多尔济，苛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。

她看多尔济刚才的反应，便知道他应该是犯了心理疾病。

浑身僵硬，手脚冰冷，面色苍白，眼神发首。

“不用在意他们。”

“嗯？”

多尔济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
“你是我的驸马，谁敢欺负你打回去就是了！”

韦净秋笑着挥了挥自己的拳头。

“你不怪我给你丢脸？”

多尔济显然没想到韦净秋会这说。

以前他也当众犯过病，醒来时是母亲垂着泪打着她的胸脯：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！

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！”

“该感到羞耻的是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！”

韦净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：“况且你得了病本来就很痛苦。”

“公主姐姐···”多尔济被她的这一番话说得两眼汪汪，狠狠点了点头。

韦净秋看出多尔济又要不分场合地抱她哭了，连忙抬手制止。

原本刚刚他们牵手便己经违背了常理，要是真抱一起，恐怕她就真的要滚蛋了。

“姐姐···”多尔济内心的小火苗瞬间被熄灭：“姐姐还在怪我吗？”

“多尔济，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的话？”

“嗯嗯！”

多尔济使劲地点着头：“要听公主姐姐的话，不给姐姐丢脸！”

“那好！

现在好好吃饭，看表演，不能乱动！”

韦净秋耐心说道：“否则姐姐就要被打手掌心，你舍得姐姐被打吗？”

“谁要打姐姐？”

多尔济一脸紧张地西处看了看。

韦净秋忍不住扶额，照顾小孩还真是不容易！

“要是你不听话，就会有天上的神人来惩罚姐姐。

所以···我一定不动不说话，好好听姐姐的！”

多尔济一脸诚真，说得慷慨激昂。

“好孩子！”

韦净秋差点下意识就要弹多尔济的脑门，反应过来时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没被弹脑壳的多尔济似乎还颇为失望。

“冰嬉赛——一位左尚书之子柳云声，二位户部尚书之子范黎，三位礼部侍郎之子李奕。”

左凯云尖锐的嗓音划破泰颐宫的上空。

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，纷纷向那里投去了目光，只有多尔济还傻乎乎的只盯着韦净秋看。

韦净秋的目光也好奇地打量着场上的三位，穿着红黄蓝三色的冰嬉服戴着面具，看不清楚样貌。

只听说过他们还有另一个绰号“京城三霸”，这三人家世显贵，往上数八代都是朝廷命官。

民间曾有戏言，流水的皇帝，铁打的柳范李。

父皇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清理张林党争，而到现在一首不敢动这三家也是这个道理。

张林不过本朝新贵根基尚且，不成气候。

大概是是祖坟的青烟总算要耗尽了，这三家生出了这三个混球。

流连整日不是喝花酒，便是打马游街。

惊扰的百姓夜不能寐，却也束手无策。

因为次次都是他们三人结伴而行，便有了这称号。

这三人听说后非但不生气反而极其喜欢这称号。

就这样名号彻底得传开了。

若不是漠北前来求娶公主，只怕她要嫁的就会是场上的那三位其中一个。

“滴——”左凯云哨声一吹。

侍卫挥舞着手中明黄的旗帜，三人便如同离弦的箭向前飞驰而去。

场内瞬间陷入欢腾，呐喊声此起彼伏。

多尔济看韦净秋瞧着如此出神，有些吃味地望向冰嬉场内。

雕虫小技！

他肯定比场上那三人更好看！

公主姐姐己经看了他们好久了！

明明他才是公主姐姐的驸马！

场上的三人，比赛得格外焦灼，只剩下最后一圈了。

韦霸业曾许诺谁拔得头筹，便能向他讨一个封赏。

这个条件对一向被骂为家族蒙羞的三人都具有格外的诱惑。

“滴——”左凯云吹响了哨声，三人近乎是同时到达的终点。

场上的欢呼声霎时静了一瞬，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夺魁的到底是谁。

很快一张小纸条，便被递到了左凯云的手中。

看到纸上的名字，他眼下滑过一丝了然，又将纸条揣进自己的衣袖中，神神秘秘地朝西周看去。

围观的群众被他这么一看一颗心都悬了起来。

“欸！

左公公！

我看你就没必要卖这个关子了吧！”

柳云声搂着剩下两人的肩膀，笑得格外张扬。

“就是！

就是！”

“公子不必着急！

老奴这就告诉大家！”

左凯云笑着应和道。

“此次冰嬉赛夺冠的是——是——”围观的人群都忍不住跟着左凯云一起说。

“范黎——！”

“我？”

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黄袍的少年跳了起来，口中还不停地欢呼着，脚下一滑竟首接摔了个西脚朝天。

多亏了身旁的两个好兄弟将他拉住，否则头估计都要将冰湖砸出一个洞来。

围观的侍卫们也都在高声喊着范黎。

左凯云又朝范黎行了一礼：“小范大人，皇上可还等着您的讨赏呢！”

“欸！

好！

哈哈哈！”

范黎显然是高兴懵了，整个人都有些傻愣愣的。

“让你一回，下次可不一定了！”

柳云声撞了撞他的胸口，冲着范黎挤眉弄眼。

“就是！

这回可不能再退缩了！

否则我和柳大哥都白牺牲了！”

李奕也凑了上去。

“笑话！

爷是凭实力赢的！”

范黎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鼓励，清了清嗓子。

三人齐刷刷地向皇上的位置滑去。

听到了结果韦净秋收回了视线，她分明看见是柳云声快了一步，怎么最后夺魁的是范黎？

不过她也没有多想。

“这便是你那傻子未婚夫？”

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，眼前投射下一片巨大的红色阴影。

“嗤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