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落月白夜

第5章 皇上有病

左右清净的一天，我带着琴韵和立夏一同去御花园玩耍，刚走到半道，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，“娘娘慢些，皇后娘娘有请。”

“皇后？”

我心下思忖，皇后应在处理小清一案，如今过来，怕是己有眉目了，如此年轻的生命，总让人惋惜着，我转头，便和小太监一同去了皇后宫中。

说来我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后宫中，皇后住在景仁宫内，殿内质朴而厚重，我走上前去，给皇后请安道：“皇后万福金安。”

旁边坐着惠妃娘娘，一双媚眼半斜着瞧我一眼，又流连到皇后身上去了。

再往下还坐了一位妃子，面色苍白，几分病容里也遮不住几分柔美，我并不认识此人，只听得立夏在一旁道：“是柔妃娘娘。”

我俯身又向两位娘娘请了安，这才立在一旁。

“坐吧，来人给月嫔赐座。”

我听得皇后的吩咐，这才坐在下首，有宫女上了盏茶，我微抿了半口，是太平猴魁，茶色明亮，香气幽兰，是上等的好茶，“今日唤你来，主要是为了宫女小清投毒一事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说道：“这事己经查清了，是柔妃身边的大太监私下买通了小清的爹娘，让小清以自身为引，诱你中毒，结果她运气不好，来你这之前他本就因头痛服用了周太医的药，药理相冲，她提前毒发。”

“把李全带上来！”

几个太监押着李全上来了，李全拼命挣扎跪到了柔妃面前，吱吱呀呀的却因为口中有碎布而不得出声。

皇后一挥手，李全口中的碎布被扯开，”柔妃娘娘，奴才只是一时糊涂，您救救我，救救我。”

他拼命磕着头，连地砖上都见了血，柔妃的脸色更加苍白，却紧抿着嘴i，一个眼神也没给地上的人。

“查清楚了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，别脏了皇后娘娘的地。”

惠妃开口道。

我冷眼瞧着这一切，低眉道：“但凭皇后做主！”

“柔妃管教下人不力，罚俸半年，李全，赐死。”

她的殷桃小口一张一合之间，李全就被拖了出去。

柔妃脸上晦暗不明，起身下跪道：“臣妾甘领责罚。”

我也跟着跪下：“多谢皇后娘娘主持公道！”

事情本应告一段落，我起身告退出去，柔妃却从后面追上来。

“月嫔妹妹可爱听故事？”

我瞧着柔妃惨白的脸颊，虽不清楚来意，也应下来“但听娘娘教诲。”

她扯着唇角露出一抹苦笑，“小清是我从江南带过来的，她本是孤儿，我从街边捡了她，她感激我，就跟在我身边，那段日子我们但也过的快活，后来我幸得皇上青睐，被接进宫中，她也随我进来做了宫女。

她自小就聪明，我教她识字，她看一眼便能记住，她小孩心性，总说等皇上厌烦了我们，我们就还可以出宫去，回到江南，后来她再大一点，知道我们回不去江南了也不灰心，说她永远不会离开我，会在宫中陪我一辈子，可这宫中，又有几人，能到一辈子呢？”

她说着，泪滑过眼角，她也没管，看着长街，又道：“那天她很高兴的回来告诉我，说皇后娘娘娘给了她个好差使，这事情办好了，皇后娘娘就会饶过我们，让我们日子过的不再这么艰难。

我阻止她，我说与虎谋皮，不是良策，他却笑，说总要为二阿哥和我博个出路，然后她便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，那衣服还是我亲手给她做的，她总说舍不得穿，却穿上了，她让我等她回来，却再也没有回来。”

“那大太监说？”

“你看呀，他们就是这样的明目张胆，连故事都不愿编的更好一点，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，一个可有可无的爹娘和一个前月才来我宫中的大太监。

月嫔妹妹，这个故事好听吗？”

她望向我，眼里满是绝望。

“皇上带我回来之时说，我长得很像他的一位故人，虽然我不是她，可是能像她几分也是我的福气了......娘娘，你应该喝药了。”

立夏站出来，打断了她的话，眼神看向旁边的宫女，宫女们便作势要将他扶走。

“等下。”

我打断道，“我和柔妃娘娘一见如故，总是愿意多聊聊的。”

我说完，定定的看着立夏，也不说话，立夏这才行礼道：“娘娘，皇上......皇上要限制我的说话自由？”

我拧眉道，这段时间的敲打也好还是遮掩也好，我都假装不清楚，可这件事跟一条生命相关，我如何能不深问？

“立夏不敢，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
“那就退下！”

从入宫以来，这是我第一次一改往日的温柔性子，立夏也一时被唬住，然后带着宫女们退到了一边。

我瞧着眼前的女人，虽面容惨败，却也是眉眼如画，如果细细打扮下来，怕是不比惠妃娘娘逊色几何，这样的女子，被折磨至此，也不知是谁的错。

她过来拉我的手，对我说道：“周太医是皇后的人，皇后跟皇上并不和睦，皇上也并非你看到的这样的，皇上他有......柔妃，你说朕有什么？”

一抹明黄急步过来，我却并不回头，只问道：“有什么？”

柔妃却一改刚刚的悲伤，收敛了情绪，朝皇上迎了上去，只是路过我时，轻轻的说了两个字，“有病。”

我整理了好一会情绪才压下心底的疑惑，转过身也一起向皇上行了礼。

“出来这么久，可曾累了？”

他扶起我，又对一旁的柔妃说道，“几日没见柔儿了，怎这般清瘦？

可是太医们伺候的不好？”

我肉眼看着柔妃平静的答话，手指却在止不住的颤抖，柔妃她，她在恐惧？

是在恐惧皇上还是恐惧的话？

“皇上，臣妾有些乏了，你陪我回去可好？”

我难得的撒娇，本意想引开皇上，让柔妃心心绪安宁一下，可柔妃却跪下来拦住了去路，道：“皇上，臣妾与妹妹一见如故，能否恳请皇上将二阿哥交与妹妹抚养？”

我心中震惊，还未回神，就听得皇上的声音响起，冰冷：“她不过刚入宫，而且总会有自己的孩子，何故抚养你的？”

我抬头看向皇上，他的眼底全是一片冷意，甚至还带着怜悯？

上位者总是这样，一句话看似平常，却总能让人后背冷汗而下，我还未开口，就被皇上牵着手离开了。

“皇上。”

我被他拉着回了勤政殿，桌面上他批阅的奏折还未折起，明显就是刚刚是匆忙而来的，他坐在上首，轻抚着自己的额头，良久才抬头起来看我，“你先回寝殿歇息，我批完奏折就回来。”

然后又揉了揉我有些红了的手腕，心疼的捧着吹了吹，“李德，叫周太医给月嫔瞧瞧。”

“不必了，皇上...月白，我没事的。”

他又捧了我的脸，敲了敲我的眉头，“真不用？”

“不用的，我又不是瓷娃娃。”

“好的，我让李德送你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安抚住他，和李德一路回了寝殿，坐下来后，我又吃了盏茶，才屏退了左右，“立夏，你留下。”

立夏连忙跪下来。

我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，任由立夏跪在一边，“琴韵，把哥哥给我的话本子拿出来，我最爱看的那本。

幼时在家中，哥哥出门就总爱给我带话本子，我本就是宅女，自是爱不释手，入宫时带了一整箱进来，如今一看，倒真的入了迷。

“就看这个，也不叫晚膳，也不担心饿着自个。”

一个男声将我抽离出来，我抬头看见李月白，他换了身浅白的长衫，站在灯光下还显出几分少年气来，我眼前一亮，看着旁边跪着的立夏也不叫她起来，只道：“今这么早就批完奏折了？”

他也笑，上前揽住我，抬起大拇指帮我揉着太阳穴，“听宫女来报，说你一下午都在殿中看书，怕你伤了眼睛，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
我抬头看向他，刚好他也低头看我，西目相对间，让我的心又快了两拍，美色误人啦，我定了定心神，只看见他也是神情不太自然，咳嗽一声才道：“御膳房研究了两道新菜，我们一起去尝尝？”

我点头说好，跟他一起去了偏殿，走出几步才回头吩咐道：“立夏，你回去休息吧，换了墨香过来服侍我就是。”

立夏没有答话，只是俯身跪倒下去，身旁的男人开口道：“星落让你回去，你便回去吧。”

这才听立夏谢恩道：“奴才这就回去换了墨香过来。”

我冷眼看着，也不理会，拉着皇上的手就走了出去。

饭刚吃了一半，就见琴韵引了墨香进来，自我住到皇上的寝殿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，看着墨香担心的模样，我眼睛也热热的，只是叫了墨香去休息一下，明早便过来服侍，谁道墨香刚走，一个太监就匆忙进来了，“皇上，柔妃娘娘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