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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chapter 4

江沅一坐在长椅上还在感叹，小声喃喃：“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遇见你。

唐子尧双手交叉，看着她愕然的表情笑了出来，“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。

江沅一连忙解释：“我记得你毕业之后就去了研究所。离颐城很远？南方的一座城市？

“嗯。这次回来也只是出差，顺便来找同事拿些资料，结果没想到同事在拿资料的路上出了车祸。唐子尧的语气有些自责。

江沅一关切地问道:“严重吗？

“不严重，轻微脑震荡和腿骨折。

“还好。你在研究所怎么样啊？南方应该不似颐城干巴巴的。

唐子尧侧目而视，和江沅一双目对视，看着她青春且温暖的笑容，就突然觉得内心涌入一股暖流，“嗯。温暖湿润，四季如春。但嘴巴又张了张，说了句:“爷爷是因为什么住的院？

江沅一看了眼爷爷奶奶的方向，有些惆怅：“爷爷来做个支架手术，这家医院心内不是挺好的嘛。

“对。唐子尧若有所思。

江沅一站起来，拍了拍裙子，转身说：“那行，我就不打扰你了，我先回去了。

唐子尧抬起头，阳光有些刺眼，眯着眼睛看着江沅一，“嗯好，再见！

江沅一回到病房的时候，爷爷已经躺在床上了，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，心情更愉悦了吧。

还没来得及坐下，姑姑就看着她，“一一，你那个朋友是真不错。

“不错吧。他博士毕业，还在研究所工作，体制内呢。说完，江沅一看向姑姑的眼睛，眼睛里都闪着星星。

姑姑若有所思，有些为难，纠结着:“这么一比，小温医生是有点差劲了。

江沅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抿了一口看向姑姑，调侃道：“怎么办呢？两个人都挺好的，哪一个给橙子好呢？橙子是姑姑的独女，硕士研究生在读。

姑姑略微苦恼地点了点头，随即反应过来，指着江沅一说：“好啊你，调侃起我来了。刚说完又开始抱怨，“要不是你们单身我们长辈能愁成这样吗？本来以为俩小子会比你们俩囡囡难处理，结果你大哥孩子都上小学了，你连个男生都没带回来过......

江沅一捂着耳朵装作听不见，后来还是一通电话解救了她，来电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，犹豫着最后还是接通了，“喂，您好！

“是我，温清平，来我办公室一趟。

“哦哦，好的。莫名其妙，就在对门。

江沅一看向对面的姑姑，放下手中的杯子，“温医生找我，我先过去了。

江沅一推开住院医师办公室就看见温清平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上，还看着电脑屏幕，时不时地敲几个字。

江沅一敲了敲门，“你找我？

温清平转过身来，看着她，“也没什么事儿，就有些事情嘱托你一下。说完，示意她随便找个椅子坐下。

江沅一在他对面坐下，静候。

温清平翻看着病例，期间用手推了一下下滑的镜框，轻咳了几声：“支架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，你爷爷较为年长，术前还是希望你们家人可以做好面对坏结果的心理准备。当然，我们也是会尽力而为的。其他的也没什么了。

江沅一听完点了点头，“好的。多谢。那我就先出去了。这种事情还是要告知姑姑和伯父还有爸爸他们，由他们权衡把握，自己作为小辈也插不上什么话。

江沅一从住院医师的办公室出来就看见姑姑坐在病室门口的椅子上，看到她出来，冲她摆手示意，拉着她走向茶水间。

姑姑低声询问：“温医生说了什么？

江沅一抿了抿嘴，眉头微皱，“姑姑。温医生说这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，也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。

姑姑长出了一口气，靠在茶水间的墙壁上喃喃道：“其实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想过了毕竟这个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把握。但做手术这件事情是你爷爷先提出来的，当时我和你伯父、你爸商量了一个晚上，毕竟哪怕医疗技术再发达也不能保证不会有意外，最后我们权衡之下，觉得还是要做这个手术。撇去成功的案例，你爷爷自己本身也想做，我们只能降低一些风险，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在家就能做的手术我们要跑到这里来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医生和天命了，而且你爷爷肯定不舍得把你奶奶一个人丢在世上的。

江沅一伸出手抱了抱姑姑，这也是少有的感受到了父辈那边亲戚之间的血缘情深......没有人会舍得让自己珍视的人犯险，除非无可奈何。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多了去了，可涉及到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时候，又会不停地衡量来保护对方，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啊。

姑姑回抱住她的时候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：“不要告诉你爷爷奶奶。你爷爷今天就有点沮丧，术前还是多多少少的担心害怕。我们要轻松一点。

“嗯。

回到病房，不约而同得都坐在病床边陪着老爷子看电视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老爷子这两年突然喜欢看起相声，可能是相声搞笑又热闹吧。听了快一下午的相声，期间江沅一睡着了好几次，最后一次醒还是听到了江父的声音。

江沅一慢慢睁开眼睛，朦胧之间看到站在病床前和爷爷说话的爸爸，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，呆滞地盯着并未作出任何反应。

一旁和爸爸聊天的奶奶斜睨到，指着她半睡半醒的样子，调侃着：“怎么，连自己爸爸都不认识了？

江沅一慢吞吞地坐直身体，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，直直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爸爸，清醒过来憨厚地笑着说：“我还以为在做梦。

站在爸爸身侧的大伯哈哈笑出声，打趣道:“这是多久没见过你爸了？都成梦了。

江父笑着摇了摇头，为自己辩解：“才见过没多久。

其实只有江沅一自己知道，延毕带来的压力，无数次从梦中醒来，无外乎是父母对自己的栽培和器重，导师诲人不倦般的指导，以及自己对于前途茫茫的怅然。好像都习惯了每一天躺在床上脑子像拍摄一样过着一幕幕场景，很久很久才可以入眠，每天半夜都要醒，自己很多时候脑子混沌，像个傀儡。但是很多事情只能掩埋于自己的心里，不是不想和父母说，就像当初提及延毕，父母大多数的反应都是不太理解到后面的由你做主，身边的朋友也已经工作了好几年，更不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，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来扛。庆幸的是，有一位负责任的导师。

爸爸和大伯还没说几句，就到了术前主任医师也就是爷爷的主刀医师来查房。

主任医师的排面果然不一样，后面跟着一群住院医师和实习医生，浩浩荡荡。这也是江沅一第一次见到爷爷的主刀医生。主刀医生说的话大多数温清平都已经交代过了，江沅一也没有仔细听，倒是临走的时候，这位主任医师像是开玩笑，说:“你们家小孙女挺不错的。

爷爷跟着点了点头，手指着江沅一自豪地说:“那可不，我孙女还是个博士生。

主任医师点了点头，“不错不错……说完，就走出了病房。

江沅一看着离去的背影，只觉得这位主任医生的话有些无厘头，细想，大约是自己经常来陪护给他留下了好印象吧。

江父却走到江沅一身边，压低声音悠悠然地问:“一一，住院医师里是不是有位姓温啊。

江沅一瞬间想起温清平，迟钝地点了点头，又说：“您认识？

江父清了清嗓子，卖着关子，“温清平的父亲就是温伯琛。

江沅一一头雾水，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，等待下文。

倒是江沅一身侧的奶奶拍了拍腿，凑过来说：“小温医生是伯琛的儿子？

江沅一更加困惑了，时而看向奶奶时而看向爸爸，但两人似乎都没想开口解释。

最后还是姑姑解释道:“温伯琛是你爸爸的初中同学，你记不记得你爸逃课去庙里结拜？结拜的人里面就有你伯琛叔叔。你小时候他们还经常聚餐，后来温伯琛好像就去边境做外贸生意了吧……

说起来结拜这件事情，江沅一还是有印象的，因为这件事现在想来也觉得匪夷所思，当时江父和剩下的五个人，在那个不是人人都有自行车的年代，步行走了一两个小时跑去关公庙结拜，后来被爷爷知道旷课，回家还挨了一顿打。这件事情听起来搞笑又荒唐，江沅一至今都记得。

江沅一恍然大悟。

江父又接着姑姑的话说:“前几年我们偶遇加上了微信，听说他儿子是学医的在颐城工作，刚刚住院医生里面有位看着眼熟，我来之前你温叔叔还说他儿子也在心内科，你还有位小学同学在这家医院。所以我推断这位温医生就是你伯琛叔叔儿子。

江沅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补充道：“我和温清平确实是小学同学，说来也巧，三年级到六年级都在一个班里。

姑姑眼珠微转，看向自己的小哥：“他们俩还挺有缘分的，二哥，你们没给他们订娃娃亲吧。此言一出，姑姑和奶奶笑出了声，只有江沅一如坐针毡。

江父使了一个眼色，姑姑立马收住脸上嬉笑的表情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你还不清楚伯琛家庭吗？

江沅一没有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，看向姑姑和奶奶都是一副缄默不言的样子。遂也识趣，没有再问些什么。

倒是江父看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，看向身边的女儿，“一一，天色不早了，我先送你回学校。

江沅一站起来，拿着包，“好，那走吧。

回去的路上，江沅一还和爸爸聊了起来。

“你为什么今天不在温清平面前说啊。

江爸爸挑了挑眉，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，“怎么？自己家女儿从小就挺讨厌自己提前打好关系，记得以前为了初中升学的事情，她气得一周没有和自己讲过话。

江沅一组织了一下语言，“就是觉得，有关系熟的人在还是会好一点。

江爸爸满不在意:“我本来就没打算用这条线，如果想的话，我当时就直接联系你温叔叔了。

“为什么？

“一来你妈妈如果知道我和你温叔叔走得太近会不高兴；二来主刀医生也不是小温；三则我了解了一下支架手术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多的问题。

江父又说:“你呢？延毕之后怎么样？

江沅一轻轻地长呼了一口气，勉强笑着:“还能怎么样，和以前一样，按部就班。

江父:“我说你要加油啊。也不要把延毕太放在心上，压力越大越容易出问题。

“嗯。我心里有数。

“你心里明白就好。这样爸爸妈妈也不用说太多。

江沅一转移话题，“你这次来待几天？

江父:“三天。这几天你就不用来了，跑来跑去，你学校也挺远的，我和你姑姑还有伯伯都在。

“嗯好。

……

父女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到了目的地，看见江爸爸转身离去，江沅一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归位。

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轻松的学术呢？要不是本着一颗死磕到底的心，估计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吧。

低头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人生呐，不如意者十之八九。

只希望最后的结果能对得起自己的付出。

也祈祷祝愿自己能顺利毕业，拿到学位证书。

不然真是空蹉跎了岁月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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